青春际

《莊子》曰:“吾生也有涯,其知亦無涯。以有涯隨無涯,殆已。”此有涯也。

某廣告言曰:“青春無極限”此無涯也。然則孰是孰非?愿能述余之所聞。

天有日月,地有河川。河川所成,物生而附。物生而附,故生草木。草木之长,故存亏盈。春秋之易,夏冬之替。亦槁亦青,亦華亦實。然而歲月無情,有時飄零。何謂“青春”,天地之精。

粤若天地之精,世間萬物共榮。天居上,地居下。一主動,一主靜。精氣所聚,歲月所積,故成其形。水土之分,高低之辨,固存各異。春有春花放,秋有秋葉落,如是而已。陰陽為綱,四時為紀,其莫之違也。

吾闻地有涯而未闻天有涯,细察之,其情也若此。正所谓“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”人之存,禀于地,显于天,知于心,之于行。不外乎一柙,形体之于外,心智之于内。心智之驱,形后而行,其欲其念发于心,为是于物相刃相靡,时愈久,损愈益。譬如风吹草动,而不知大地其侵也。

享之岁有常,而青春无常。唯古时圣贤,山中隐者,可鉴乎生死、荣辱之境,永葆其心之青春者。秦失吊老聃,不过三声而出,是以其应时生,应时死,此顺天之理也。有形之青春者,仅乎新陈代谢矣,犹一薪,生时燃,不亡以殆尽。心之青春者,如薪上之火,体已殆,其火犹可传。然而此薪有长有短,有奇有偶,岂能辩得?

昔者,嘗聞彭祖,大椿之談,竊怪其所然也。彭祖者,適歲八百而存三世,朝發而不知時。大椿者,以八百年為一日,旁枯而直立。之二者,皆以久特聞,之於人也,又孰知其青春?

蜉蝣者,其泽金黄,羽化而飞,徘徊于湖面之上,其命祗及旦日,其生也若烟,俄然而过也。此命短矣,之于人也,又孰知其青春耶。

上二類,為大不能執其一端,微者不能視其一面。長短之匹,其差甚遠。然則為天之不公乎?有所私与?

花間有蟲,其名為蜂。疾而往,頃而回。速如脫弦之矢者,于采蜜之途也。某日,蜂汲蜜于花中,雀鳥視而下,謂其笑之曰:“汝之不慧甚矣!我決起而飛,掠稻麥于篩盤當中,果腹而返,高歌途中。旦暮既近,孰還分分然以為事?”

蜂答曰:“此言怪哉,未嘗有聞。偶出穴之期,或數日,或數月。見鮮花而歇,啜飲于蕊,悅然而不知返也。之於途中,其樂也悠悠,又何言及此焉?

是以所待者不同,其感甚异也。人一生几何?青春奚自?奚从?此谓其济遇所异也。

语云:“为人之乐,在乎不知何时死?”

此言极是。

绿叶该有红花掩映,非此生为何?闻道有先后,济遇有早迟。见机则行事,无时毋强求。子曰:“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。”奈何世人多不解此理,阿谀逑然,欲得富贵,终反得其害。

青春无际耶?

然。忘乎青春则可永葆也。知始然后有止,适其度,和其情。尽人事,知天命,如是而已。毁而不颓,誉而不勉,此为青春之至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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