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圣论

十二月二十五日，为西洋圣诞节，庆耶稣之生也。西欧诸国欢庆馈礼，舞蹈诵德，叩谢其恩。近世其风覃及中国，笃信基督者号称亿人，礼拜讴歌，崇扬上帝。而不得祭先祖，扫墓穴，焚香烧纸以祀。甚者攻斥异己，阴干国政，啸聚殴斗时有闻，大坏中国之俗。
基督教、天主教本出中东，夷狄所立之法，非能有胜于中国教化。其所据之书，多忍毒屠戮之语，向时数入中国，皆为有识攘斥。今之为神佛言，多曰善恶有报，慎于因果。倾家竭诚，输于寺院，所求有应，则神圣之力；或有不应，则归于因果，为神佛不甚易乎？前世不可知，天堂不可见，神佛之真伪，终不可案验乎？佛教自汉时入中国，基督教自唐时入中国，而天灾不为减，人祸不为消。三国之战，丧亡四千余万；安史之乱，诛戮三千余万；元宋之间，为蒙古虐杀者，几近七千万。岂尽种孽因，而未得善果耶？明朝户籍七千余万，清朝户籍四亿一千余万，民国户籍四亿五千余万，共和户籍十三亿五千余万，每历更迭，其数弥众，投胎转世之说若真，多余之魂魄何来？且牲畜鸟兽之数未计。神佛果慈悲神通，鏖战不当死；转世之说审如其言，余人不当生。曩者之言曰：“天外若有人”。于是射火箭，御飞船，穷宇宙而遨游，历经数十载，天外有人未可知，其无天堂已明矣；向者之言曰：“西方强盛，宜深交之”。于是兴铁路，乘飞机，遍交通而访问，历经数十年，交未必深，西方无极乐世界已明矣。若男女肋骨之多寡，人尽稔知。察其伪而信其言，愚者不为，而智者有信基督佛教者。
原夫释迦牟尼诸人，本上古之智哲，寄命乱世，心怀恻隐，欲使天下皆离于苦海，归于良善，故思于菩提，规以箴言，弘德布道，期有益于世，皆前代之志士。迨其身没，后世遂忘加尊号，推之为神，蛊惑淳朴之民。或曰生而能言，足踏莲花；或曰处女产子，上帝之裔，皆荒诞不经，不考而知其伪。今有人于此曰：“拜我，使汝富贵且寿’”。人必以为蚩妄，释迦牟尼，耶稣，亦古时之凡人也。信则佑之，弗信则弃之，是岂大君子所为？尧、舜、禹、汤，上古之圣人，功可与天俦，举国之民不神之而庆圣诞；以其诞不可知，岳飞、孙中山，近古之圣人，大有裨中国，举国之民不神之而庆圣诞。而于外邦之夷人，生未入华夏，未有滴泽于中国者，则神之而庆诞，惑亦大矣。
吾国有欲迁欧美者，恒罹责难，才不高，财不赡，有司辄谢客。欲入天堂，信教悔过，则开门尽纳之，此欺人之谈也。今欧洲、美国，财用多匮乏，苛政重税，橫死時闻，民不堪其赋，不得食而殍者甚众。此皆上帝之子民，耶稣之信徒，愿悯之安之，令无受饥寒之苦，然后可论天下。吾国自有神，曰“老天爷”，曰“三清”，若以此等为虚妄，则佛教、基督皆此类。敝邦之纤琐，无敢劳烦域外，各安其国，勿相侵扰。亦谢不送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