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翁趣谈

舅父好饮,有怪癖,日常滴酒不沾,一旦宾客至,必豪饮至大醉,敝乡饮酒成风,不假年者比比皆是。舅父耄耋之龄,健如壮年,上山下河如履平地。或问其故,大笑曰:“酒乃百药之引,药岂可须臾不离口也?况某家贫,日日耕作、辛苦如耕牛仍患饥馁,世态炎凉,非酒何以解忧。醉,某得一美梦耳!然,逢酒必喝,喝则必醉,费资财,损体力,累子孙,无乃自取其祸乎。”舅父醉后好论酒论人,虽无竹林七贤之风雅,亦自有趣味。舅父言:“亲家好酒吝财,必得他人之酒豪饮,方才痛快。纵使酒渴欲死,绝不动一滴自家酒。某年春节,效千里送鹅毛,冒雪徒步翻数座大山来拜,仅携两瓶劣酒。其家饶资财而其人有亏欠某之处。某怪其吝啬,即用其酒招待。席间,亲家每端杯必皱眉抚胸,宛若饮药。问其故。其曰:此酒虽已归汝,然吾仍不舍,望之则心隐隐作痛!饮之则心益加绞痛不已。烦急换汝家酒,吾方能开怀。” 又言:“某年盛夏,挚友从沈阳来,与某欢饮至半夜,尿急,时明月高悬,其不熟某家中之路径,误入仓房。见满地银白,曰:老陈,六月,好大雪耶!天明视之,棉胎而已!” 舅父与舅母感情甚笃,尝双双赴宴,舅父与邻桌一陌生女子相谈甚契,遂并桌欢饮。舅母在侧大怒,讽之曰:“酒乃穿肠毒药,色乃刮骨钢刀。”舅父庄然问曰:“尔我大婚之日,我饮否?死否?” 时舅母亦饮,略醉,忆昔时旖旎,灿然做幸福状:“豪饮,不曾醉!”舅父抚掌大笑:“却又来!诚如所言,则洞房花烛夜,余外临钢刀加身,内等毒药穿肠,岂肯与尔欢娱达旦耶!” 举座大笑,遂为乡里美谈。
翻译:
我舅舅喜欢喝酒,但有怪癖,日常在家滴酒不沾,只要来了客人,肯定喝的大醉。九十多啦,身体非常好,爬山像走平地一样。每当喝醉了。谈论酒或是谈论人,虽然没有竹林七贤那么风雅,但也别有趣味。 舅舅说:“我亲家好喝酒,但特别吝啬。喜欢去别人家喝便宜酒,即使馋酒馋死,也舍不得喝家中一滴酒。有一年春节,步行翻了好几座大山来给我拜年,礼物居然是两瓶很低档的酒,其实他家很有钱,也欠我很多人情。我一时有气,就拿他送的劣酒招待他。喝酒的时候我发现他总是抚摸胸口皱眉头,好象喝药一样。我问他原因,他说,现在这两瓶酒虽然归你了,可我还是舍不得,喝的时候心痛,赶紧换你们家的酒来,这样我喝了才痛快。” 又说:“有一年夏天,沈阳的好朋友来我家,我们喝到半夜,想小便,当时好大的月亮,他不熟悉我们家,把仓库当成茅房,看见满地银白,对我说:老陈,六月天,好大雪啊!天亮一看,是被胎。” 舅父舅母感情特别好,两人曾经一起去参加宴会,舅父和邻桌一个陌生的女子谈得很好,两人就并在一起喝酒,舅母坐在边上不开心,讽刺他说:“色是刮骨钢刀,酒是传肠毒药。” 舅父当时已经醉啦,严肃地问舅母:“我们结婚那天,我喝酒没有,死了没有?” 舅母不知道舅父耍心眼,开心一笑说:“喝了好多,没醉!” 舅父拍掌大笑说:“就是啊,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,洞房花烛夜,我面对的是钢刀加身,等待着毒药传肠,那能和你欢度春宵啊。” 座上的人都大笑,这事后来成了乡里的笑话。

作者:杨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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