弃书

予固不肖，志衰德浅，惟适之安。又其貌不扬，其才不殊，故鲜有人以青眼待之。然静女修好，予岂徒以卑下而弃其机乎？庶几得佳人怜焉，此生无所恨矣。“花堪折时直须折，莫待无花空折枝”今于不宜之时，奉上拙语，虽知其无万一之望，然亦可“通其狂惑舒其愤懑已与之情”。

近者心乱神弛，郁郁寡合，常茫然不知所为。非迫于考试之烦，非困于前途之扰，非嫉于社会之不公，所由一也：卿待我何漠然如是！若拒于千里之外，弃之漠北苦寒之地，裂土千里，举目无一，此境此情，能不私心痛哉！

犹忆与卿之初见也。如遇江南之胜景：青帘翠幕，碧水小漪，和风弱柳，轻裾兰舟。卿之容颜，又附之以春意方萌，泉石朗润，小亭流水，安能不使我以洛神目之？蕙心纨质，俊雅灵动，其秀于外者如斯而中情尤慧。然则佳人之美，我心之忧。“洛水伊人芙蓉色，人神道殊未可求”一则飘忽若神，婉若游龙，一则世俗凡士，无所知名。予将以何良媒以接仙凡之欢哉？殆至抑郁之时，常寻先人诗文以托志，乃如“舟楫路穷，星汉非乘槎可上；风飚道阻，蓬莱无可到之期”“知我者，谓我心忧，不知我者，谓我何求”“美人如花隔云端”……尝听卿言“宁缺毋滥”，始闻而乐，佳人无侣。复而悲生，予固“滥”者矣！“凌波不过横塘路，但目送、芳尘去”此种悲情，郁积于心，谁可告诉者？天道如何，吞恨者多。夫爱情亦如是耶？我欲长吟《上邪》之诗，执子之手，与子成说，“皎日之誓，死生以之”，然一旦梦碎，顿入千丈之渊，徒叹“望美人兮天一方”。

语无伦次，人之情至于此，其言也善。区区之心，可对天地。非曼辞以自饰，非虚情以矫作，我已将心托明月。明月其能照沟渠？